close

  令狐奇回到中軍帳後,鳳鷴、巫女跟滕靖已經等在裡面,仲卿瑀罕見的沉著一張臉,跟師濬玄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巫女捧著月靈珠,閉著眼睛做著祈禱的姿態, 口中喃喃自語不知道在念什麼;鳳鷴則微笑著逗弄一隻焰紋青羽的單足鶴,不時捏著肉乾餵;滕靖則閉著眼睛盤坐在地上,那把全柄以玄鐵鑄成的玄濤刀橫著擺在腿 上,他身上則不時冒出五色彩光,本來是分次出現的五彩漸漸地開始同時出現,不愧是武癡,就連這點零碎的時間也不忘修練內息。

  師濬玄看 到令狐奇進來,招呼他入座,然後對仲卿瑀笑道:「我不是輕敵。這是軍師想出來的慢敵之計,現在我們對他的了解不深,如果季元隆覺得不妥,是不會把人放出來 的,逼緊了我們就得直接跟他衝突,目前五行術護域陣還破不了,直接攻城這種蠢事讓季元基那個給皇帝寶座沖昏腦袋的傻子去幹就好,我們犯不著自處險境。」

  「你真的以為練了劍陣就有十足把握了嗎?」仲卿瑀冷冷地道:「當初聖院兩大長老法咒師帶著三十個咒術師去追他,卻落得人人受創而回,眼睜睜的看著仲朽逃到星島去,如果劍陣能夠催到第九重,我們還有點勝機,現在最多只能催到第六重,根本沒有勝算。」

  「打仗這種事情雖說要事先計算,不過更重要的卻是臨機應變的手段,加上一點運氣。」師濬玄懶洋洋地把手抱到頭後面,道:「反正我們這邊高手如雲,到時候一起出手一勺子燴了他,看他還能怎麼辦?」

  「不要被他一網打盡就好了。」仲卿瑀道:「劍陣可以破他的太極寶珠,只是我們只能聯手發出六劍,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只怕會功敗垂成。」

   「說起來我一直很納悶。仲朽不是一直以來都修習陽系的咒術嗎?陰陽系的咒術本身就必須有堅定的信仰才能夠提升吧?他離開慈光聖院就已經是法咒師了,去星 島幹什麼?難道那邊的咒術他可以練嗎?」師濬玄問道,仲卿瑀看了一下在場眾人,道:「我現在要說的事情是聖院中埋藏了很久的祕密,也是聖院的家醜,希望各 位能夠守密。」

  「仲朽是聖院中難得一見的天才,只是沒有名氣,甚至聖院中知道他的人也很有限,他是陣法上的專才,也擅長製作法器,當 初就被調往專門研究星島咒術的職缺……」說到這就不能不說到”寂滅”,仲卿瑀想到”寂滅”牽涉的事情太過隱密,即使在場的人都信得過還是不便開口,轉過話 題道:「後來他偷偷修習陰系咒術,將陰系咒術中的凝煉術用在法寶上。」

  「凝鍊術是將法陣或是咒術依附到法器上的咒術,元素系的咒術師 也知道。相差就差在威力上,金系的咒術師中有一系專門修習這類咒術的,但金系的煉金咒跟煉丹咒都只能製作法器級的東西,很難煉成法寶。金系的煉金咒必須講 究材料,而且沒辦法將該依附上去的陣式咒術加以計算,就算有很好的材料,也會因為害怕失敗而無法發揮材料的極限,又或者超過材料的極限而製作失敗。」巫女 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凝煉咒不講材料,講究的是祭品,我身上的月靈珠就是歷代巫女在過世前以自己作為祭品,用凝鍊咒把一生所累積的所有東西凝鍊進月靈珠 中,傳給下一代的族中之寶。」

  「仲朽滅掉了一個城市,以一城的魂力作為犧牲,凝鍊出一個非常強大的法寶。只是他這樣無理由的殺戮也犯了聖院的院規,所以他被逐出聖院,師父還派出兩位長老前去追擊他。」仲卿瑀道。

  「那他煉的那個法寶到底是什麼東西?」師濬玄問道。

   「法寶叫做太極圖,展開之後會出現一團雲霧狀的太極氣團。當初兩位長老加上所有的咒術師共同施展”慈光鎮邪印”,但被仲朽用法寶打破,還傷了很多人。」 仲卿瑀說到這邊就沒繼續說下去,也沒有解釋鎮邪印的威力,不過既然拿慈光聖院的招牌來命名,又要動用兩個二品法咒師跟三十個三品咒術師才能構成,威力應該 也是有一定的水準吧。

  「那個鎮邪印跟光風霽月劍比起來哪個比較強?」師濬玄問道。

  「性質不同的東西無法比較。光風霽月劍是攻擊性的劍陣,慈光鎮邪印則是封印型的。」仲卿瑀道。

  「聽起來像是叫作”陰陽和合”的禁咒。」巫女道。

   師濬玄等人一臉疑惑,連仲卿瑀也是,巫女解釋道:「精神系的陰陽咒術原本就來自於神靈崇拜,由對信仰的堅定來提升咒術的威力,原本精神系的咒術就被稱為 陰陽咒或陰陽術,咒術師也被稱為陰陽術師,後來因為兩系的分歧漸漸出現,所以才出現陰陽之分,所信仰的神靈也出現差異,而精神系咒術隨著威力漸強,互斥的 效果愈明顯,極陽極陰無法相容,古時的陰陽術師可以自由使用兩種咒術,有人猜測可能是古時還是多神信仰,加上陰陽術本身威力不強,所以性質比較不會相互排 斥。但也有一派認為典籍中曾經出現的『極陰生陽、極陽生陰,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這段話並不是毫無意義,認為可以從陰陽相生的理論中去找出一種新的強大咒 術,這一派被稱為陰陽學派或和合學派。」

  「極陽生陰……」仲卿瑀陷入思索,巫女繼續說下去:「這個理論後來被引用的很廣泛,但畢竟只 是理論,因為沒有人能夠將咒術的性質弄成純陽或是純陰。陰陽學派認為,只要能夠將陰陽咒術維持在一個既分又合的均衡狀態,就像太極圖一樣,那就會成為一個 生生不息的存在,但要維持陰陽的均衡,卻有對咒術最精準的控制力,若打破陰陽的均衡,失衡的陰陽兩面會引起異變,到時候可能就是傾城大禍。」

   「說是禁咒的原因是因為這玩意的危險性嗎?」師濬玄問道,想想也覺得不對,如果仲朽曾經用過,那也沒有引起什麼毀天滅地的天地異變,威力強是強了,那又 怎麼會成為禁咒?巫女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他,道:「當然很危險,陰陽系的咒術是靠著精神上的修為來維繫,可以施用兩種不同系統的咒術,加上精神狀態不穩 定,這樣的人怎麼可以讓他到處亂跑?」

  「如果他持續性的使用這個咒術,會持續的衝擊他的精神,最後本來不瘋也會瘋。這樣的人不能不阻止他。」巫女難得嚴肅地說,師濬玄奇怪的看她一眼;她今天怎麼轉性了?不是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的性子嗎?

  「我收到信,師父兼程趕來,本來是要請師父破去五行術護域陣,現在剛好請師父幫手。」仲卿瑀道。

  「黃月大師也已經收到我們的千里傳訊,到時候我們有兩大法咒師押陣。」令狐奇想了一下,道:「這樣的陣容,搞不好換仲朽不敢出來,所以黃月大師跟仲院長的來到必須保持最高機密,以便伺機出手。」



  「師濬玄真的這麼說?」太和殿,季元隆半躺在龍椅上,身上隨便套著開襟的寬衣,連腰帶都只是鬆鬆的繫著,摟著清樂跟一個新納的嬪妃飲酒作樂,太和殿前面還有宮廷樂師奏樂跟宮女跳舞,李孝新已經見怪不怪,把事情稟上去之後站到一邊。

   「的確很陰損,不過也是個除掉他的機會,他居然會知道仲朽在本太子這裡,算他本事。」季元隆不以為意的偏過頭喝著清樂遞過來的美酒,笑著道:「李卿你 看?師濬玄如果不走,本太子這樣風流快活的日子也就有限了,現在他自己送上門來,北方軍群龍無首,將來本太子要收拾就輕鬆多了。准了!不過師濬玄要親自出 陣!」

  「殿下,仲朽大師要維持陣法,只怕不能輕動。」李孝新勸道,季元隆醉乜了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我是太子還是你是太子?我決定的事情還有第二句話嗎?君無戲言,仲朽也只不過是來投靠我的一條狗,叫他去幹嘛就給我去幹嘛,他也不會有第二句話。」

  「是。」李孝新連忙下跪,季元隆呵呵笑道:「李卿不用擔心,仲朽早就想趁這個機會剷除慈光聖院那些仇人,多了師濬玄是比較棘手,不過以前他能全身而退,現在就更沒問題,是不是?仲朽?」

  「太子殿下說的沒錯。老夫已經有萬全準備,師濬玄如果敢以卵擊石,老夫自然會讓他來的去不得。」李孝新駭然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旁邊的仲朽,仲朽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萬乘之君,配饗天下。萬事已經俱備。太子殿下可以準備登基了。」



  約戰的來函比慈光聖院的院長來的還快,地點是雲夢城東北方約十三公里遠的一處廣大草原,時間是三天後,而且很在戰書上寫明了隨便師濬玄一方去多少人都沒關係,他都是一個人接著。

   至於這片草原倒有一些典故,聽說季朝太祖曾經在這個地方埋伏咒術師,利用咒陣大破來犯的妖族,因此被稱作是屠妖原,後來有人覺得不太好聽,將名字改為伏 妖原,不過奇怪的是這個伏妖原上不知道是因為大量死亡在這裡的妖族的詛咒或是當初咒陣留下來的不良影響,除了草之外種什麼農作物都長不起來,就連根莖類的 作物也無法在這個地方生存,而且長出來的草都矮矮小小,綿密的遍布方圓五公里內,像是鋪了一片綠氈一樣,這種草被當地人稱作狗草或是狗妖草,也算是紀念當 初入侵卻主要被屠殺掉的妖狼一族。



  齊王的陣營當然也收到消息,派到陽明城去找慈光聖院的使者只見到護法的左右兩名長老,當然得不到正式的答覆,不過隨著雙方決戰的消息傳出,齊王一方當然也加緊練兵,希望能夠在最後成為漁翁。

  以齊王的立場來說,最好師濬玄跟仲朽同歸於盡,那大事就從此底定,不過領導高層一致認定師濬玄之所以敢提出這種自殺般的要求,一定有他的把握,也就繼續觀望。



  師濬玄一行五個人來到伏妖原,大約是晚上八點,師濬玄特別比約定的時間更早兩個小時來到;戰場環境大致上已經檢查過,不過對方既然選擇這裡當戰場,一定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先有準備就多一分勝算。

  巫女拿出一個小小的羅盤,師濬玄好奇的湊過去看,羅盤上面除了方位外,還刻上了全域星盤,巫女先把時間對好之後,把星盤放在地上,師濬玄問道:「新玩具嗎?」

  「這是黃月大師的新作品,可以測出土地跟星空中隱藏的氣息,以及維持清明不惑,有指點迷津的效果,不過因為是新作品,要我拿來測試一下效果。」巫女口中唸唸有詞,星盤上的羅盤磁針開始亂動,星盤則閃閃發光。

  「這叫什麼名字?」師濬玄看著那個像是星座跟羅盤混和的東西,實在感覺不到它有這麼強的效果。

  「星海羅盤。」巫女道。

  「感覺像是奇怪的宗教團體會取的名字。」師濬玄咕噥道。

  巫女不理他,看了一下羅盤上指針指向,道:「這個地方有很多靈體,怨念千年不化,是極陰之地。」

  「這裡是古戰場吧。不過都幾百年前的事情的事了。」師濬玄極目看去,草原上只有矮矮小小貼地而長的狗妖草,有幾個地方鎮著矮矮的石敢當,方圓十多公里看過去完全沒有任何遮闢物,一片平坦,就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選這樣的一個地方了,總不可能只是挑個沒有人的地方吧?

  「死在這邊的都是妖怪跟半妖……」巫女將星海羅盤收進月神祭袍的空間口袋,道:「怨念很強,卻沒什麼靈力。」

  「打敗仗的怨念嗎?」師濬玄只感覺來到這個地方有點身體有點怪怪的,倒沒有巫女看的那麼清楚,幾百年累積的怨念,難道這些人寧願維持怨念在這裡永不超生嗎?仲卿瑀這時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當初伏妖原之戰,並不像是一般所知的那樣。」

  「怎麼說?」師濬玄想起自己讀過的歷史,知道伏妖原之戰其實是雙方盛衰的轉淚點,因為北方莫族在這一戰中失去了大量的妖族高手,所以戰況急轉直下,接下來一路潰敗,終於離開大陸中央的逐鹿之地,當時襄助他們的妖族們在這一戰中遭到咒術師的埋伏,以威力強大的咒陣一舉殲滅,協助莫族的大量陰系咒術師也在這一戰中幾乎損失殆盡,剩下的人在星島魔教的教祖率領下撤退回星島,據島防守,慈光聖院至今還是攻不進去。

  「伏妖原之戰,原本是季族跟莫族的和談會。總之情況非常複雜。」仲卿瑀將當時的情況娓娓道出;大意是兩族和談準備消弭大陸 的戰火,只是季國的太祖季祥雲並沒有和談的誠意,私底下向慈光聖院以仲房齡為首的激進派達成條件交換,鼓動了慈光聖院反魔教的極端派系,在會議的現場布置 下大型咒陣跟大量伏兵,一舉把這些前來談和的各族高手全部殲滅,是後更封靈、封魂,讓他們的怨氣持續滋養靈力,然後將這些靈力用來建置五行術護域陣的維繫 咒陣,讓五行術護域陣可以在沒有擺上元素晶石的狀況下維持存在達數百年。

  只是季祥雲這個梟雄根本不把諾言看作一回事,一來派出手下大 將督軍北伐,拒不派兵協助慈光聖院剿滅星島的行動,二來趁機在慈光聖院挑起內亂,在初祖離世之後立當初協助伏妖原之戰的仲房齡為國師,慈光聖院經過這段時 間的爭執也是元氣大傷,只能接受季祥雲的安排,立仲房齡為繼承人,而慈光聖院的影響力也令季祥雲不得不將陽明教立為國教,仲房齡這個國師經歷了三代的君 主,到第三代時才被逼退。

  「這傢伙真是垃圾。」這是師濬玄聽完的感想。

  仲卿瑀沒有做評論,只是道:「光風霽月劍什麼時候用,交給你決定。」

  「妳比較清楚他的手段吧?妳來決定什麼時候用不是比較好嗎?」師濬玄道,仲卿瑀道:「你有一種天生可以打勝仗的機運,我相信你。」

  「咦?」師濬玄愣住,低頭看著忽然抱著自己的仲卿瑀,仲卿瑀的臉埋在自己懷中,動也不動,師濬玄雖然不想殺風景,不過這樣抱下去也很尷尬,自己應該反抱住她嗎?還是該做點更進一步的事?

  仲卿瑀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低聲問道:「你喜歡我嗎?」沒等師濬玄回答,仲卿瑀兩隻手環上師濬玄的後頸:「我很喜歡你呢。」手臂輕輕用力,吻了師濬玄。



  「抱歉打擾。我有事要說。」巫女這時拉著鳳鷴走過來,仲卿瑀連忙放開師濬玄,滿臉通紅的背過身去,師濬玄攤攤手,巫女指著羅盤道:「你們兩個人所在的地方怨念特別強,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什麼問題?」師濬玄問道。

  「主子,你們在那邊又抱又親的,沒有伴侶的正常人看到都會有怨念的啊。」滕靖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墨鏡,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可能是我多疑吧。」巫女向仲卿瑀道:「那卿瑀跟我去走走,我想確認一下。」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KTA0619 煙波書客 的頭像
    KTA0619 煙波書客

    煙波書閣

    KTA0619 煙波書客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